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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但是，我知道我不能走，我没有听到号声，我也无法确认到底吹号了，或者没吹，我只知道，有人打着手势比划着说吹了，而有人则说没吹……”

    “老杨……想说什么就说吧。”

    一节课，一篇文章而已，人怎么可能听着听着就哭了呢？

    周洋从他的背影中，看到了那个在草地里，一步步艰难前行的身影。

    忘记，虽然不全等于背叛，但却是一种深层次的悲哀。

    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，很快，一根烟就抽完了，安剑武下意识地抽了抽烟盒，却发现烟盒已经空了。

    他最终看向安筱，眼神略带那么一丝的求助：“拿包烟。”

    唐笑看了看安剑武，又看了看周洋和安筱，随即便站了起来端着菜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晚饭吃了很久。

    “我看着他们死在了我的面前，我亲眼看到张大牙被烧得焦黑，下半身炸了一半，却死死地抓着我的手，在拼命说着什么东西……”

    “姜财同志在前几天走了，我帮忙收拾姜财同志遗物的时候，发现了一个日记本，日记本里写着一个关于140团4营9连的故事，看完故事以后，我觉得心里特别难受……这应该是在那个特殊时期，有人将日记本交给姜财同志，因为一些原因，姜财同志来不及看，后来就被叠放着的，这故事，我看了很难受……我曾经，亲眼见过那些老同志们，并目送他们离开……”杨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布包的整整齐齐的东西。

    随着年岁渐长后，他终于开始明白了一些东西，也终于读懂了这篇课文。

    吃了两个多小时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们只有一个念头，那就是不能让尸体被敌人找到……”

    《集结号》的结局好很多。

    “好，挺好。”安剑武看着周洋默默地点了点头，随后看着安筱：“小周刚才讲的这个故事，确实应该选入教材，鱼钩也应该和故事的结尾一样放进军事博物馆……你去落实一下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香烟袅袅升起。

    刚要起来，就被安筱按了下来，他抬头看了眼还在跟爷爷说话的安筱，老老实实坐好，可脑子却忍不住胡思乱想。

    周洋默默地看着日记。

    “五十个同志，除我以外，全部丧生在这场战斗里，他们被埋葬了一个洞里，我新指导员，在最后一刻拉着炸弹的引线，然后，被埋了进去……”

    安筱继续沉默片刻，终于站起来，慢慢地朝着里屋走去，没多久以后，她拿出了一包烟和打火机递给安剑武：“奶奶知道会骂你的。”

    周洋不知道这些话到底是该听，还是不该听，要不自己也跟唐笑姐一样，去热一热菜。

    安剑武的书房非常宽敞，几个人坐在里面也不显拥挤，同时藏着很多书，有以前老版的《四书五经》，《隋唐演义》，《资治通鉴》，《三国志》，有现在的《资本论》，《信仰》……

    他们有太多太多的故事被掩埋在风沙之中了。

    “当过。”周洋点点头，这个世界的爷爷，确实也是一名军人，只是死得太早，周洋没什么印象。

    杨老眼圈变得很浑浊，却强忍着那股悲痛的情绪，将日记本递给了周洋。

    日记本里的字迹已经开始有些泛黄，有些字，大体已经看不清楚了。

    “啊？”周洋愣住。

    “战斗很惨烈，敌人的数目是我方的好几倍，就算我们占据地形优势，我们仍旧抵挡不住一波又一波的进攻……”

    “刚才我有那么一瞬间，都觉得你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看着老班长慢慢地闭上了眼睛，然后讲述着这个故事……”杨老抬了抬手，声音略微有些嘶哑，不过最终他幽幽长叹：“那根鱼钩，我一直留着……就在家里，我给伱拿过来……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我找不到140团了，很多人打散了重组，然后又被打散，我活了下来，但却没人知道我到底是谁，我们的队伍到底在哪里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的战友们，我的指导员们……”

    “小周，你爷爷以前当过兵吧？”

    周洋坐在椅子上，想起了那一年，在上这节《金色的鱼钩》公开课时候后面几个听课老师眼中满含泪水的场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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